看着花灯在黑夜中升向天际,她惆怅的叹了口气。>
今夜和她们一起放花灯的,本该还有祁筠庭的。>
可惜,他不在。>
“白露有三候:‘一候鸿雁来,二候玄鸟归,三候群鸟养羞。’”沈今朝负手站着,“原来是此意。”>
陶圆听不懂,只是欢喜的看着花灯越飞越高。>
而此时的祁筠庭,正在给祁丞相端药过去。>
他将药碗放到祁丞相的桌案前,低眉顺眼的道,“父亲,喝药了。”>
祁丞相确实是病了,面容病态,但是没有那么严重,至少能走能跑,还能秉烛夜游。在皇帝面前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不过就是为了让祁筠庭回祁家。>
祁丞相把药一口闷,然后肃着一张脸,“此次成为了公主的伴读,在宫里待了那些时日,可有什么感受?”>
祁筠庭只答:“天家威严。”>
祁丞相冷哼了一声,“我还以为那皇宫里有万般温柔乡,迷了你的眼,让你连家在哪儿你父亲是谁都忘了!祁大公子这段时日可真是好生威风!”>
祁筠庭默然。>
祁丞相咳了几声,神情语气缓和了下来,又道,“听闻你认了谢斯宁做义父?”>
“是。”>
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,祁丞相知道也不奇怪。>
祁丞相不知道在想什么,默了好一会儿。>
“阿泽是你的亲弟弟,虽然不是一母同胞,但是到底都是祁家的子弟,你们身上流着的血都是一样的。”>
“从前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,才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。如今我人老了,恍然回首,才发现我的儿女就只有你和阿泽了。”>
“你们都是我的骨肉,我不希望你们生分,乃至反目成仇。你们是彼此之间最亲近的兄弟,理应互爱互助,将来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,也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。”>
祁丞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“我已经告诫过阿泽,他不会再给你难堪,会敬你这个长兄。你也莫要再和他计较了。”>
“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,阿泽还小,不懂事。”祁丞相又说了一句,“你这个做大哥的,就包容一二。”>
告诫?所有的耻辱难道就能凭借一句告诫一笔勾销吗?>
什么还小不懂事,难道他就是个大人了吗?他如今也才十一岁啊。>
祁筠庭觉得祁丞相当真是病昏了头。>
但是面上还是恭敬的应了,“是。”>
说到底,还是因为他在他的心里,不如祁泽罢了。>
“你认谢斯宁做义父是好的。谢斯宁掌管着禁军十六卫,整个京都都在他的囊中,旁人也轻易不敢得罪。有他护着,想必也无人敢动你。”>
祁丞相很疲倦又很随意的道,“若是有机会,也让阿泽同他见见面。认义父也就罢了,混个面熟,打个好关系就好。”>
说了老半天,原来不过是想他为祁泽做嫁衣罢了。>
祁筠庭心里又苦又涩,最终化为了一丝冷笑。>
他想让祁泽入谢斯宁的眼,也得看谢斯宁买不买账。>
谢斯宁是什么人?如果不是因为谨夫人和沈今朝,他祁筠庭又哪里能喊他一声义父?>
谢斯宁不过是为了能让沈今朝喊他一声爹,好像那样所有的心愿都了了。>
祁筠庭也不同祁丞相争执,点了点头应了。>
有些人,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死心的。>
祁丞相满意的让祁筠庭回去睡觉,心里却仍旧还有一丝不忿。>
想他堂堂一国丞相,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,谁不给他几分薄面?>
偏偏就是那谢斯宁,自小就狂妄自大,目中无人,如今成了禁军总督,更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。>
还曾怼得他当众下不来台,丢尽脸面。>
祁丞相眼里闪过一丝阴翳。>
却又不得不说,谢斯宁握着的可都是实打实的权势,没有半分是虚的。>
他拉拢不上谢斯宁,却出了一个祁筠庭,这或许也是天意。>
祁筠庭出了祁丞相得院子,黑夜如幕,晚风清凉,扬起了他的发丝。>
恰是白露时,风起更相思。>
他抬头望了望夜空。>
有些可惜,今夜没能为她的公主放飞一盏花灯。>
他在心里默默的补了祝福。>
然后笑了笑。>
所幸,月牙锁已经为她戴上了。>
祁筠庭在祁家里每天就伺候在祁丞相跟前,做了他贴身小厮做的一切事情,也是团团转,停不下来。>
“爹。”祁泽人都还没露面,声音就先传进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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