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,甚至扬起鞭子打他一顿,他都不会还手,可这老头只是自己慢慢的收拾烂摊子,让徐长安脸上火辣辣的疼。
最终他走上前一步,鼓起了勇气,却听到老人嘶哑的声音。
“你也不必自责,算了吧!”
徐长安不解的看着老头。
“这些孩子啊,他们的父母大多都是近些年被抓进了这座牢狱里面,在里面遭受非人的折磨,他们原本的孩子,就成了这些流浪儿。”
“说起来也可笑,牢狱牢狱,关的不是大奸大恶之徒,反而是一些希望追求好日子的人,我老了,就只剩一身的皮囊,总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。”
老人悠悠的说道,这时候远处的沈奉远正讲道慷慨激昂处,那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徐长安转过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围在周围木然的人群,然后看看眼前的牛车。
这个黝黑的少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,他低下了头,没有言语。
老人看了他一眼,慢慢的说道:“若真的想弥补什么,那就上牛车来,陪我这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人送他们一程吧!”
徐长安再度看了一眼远处站在高台之上,周围护卫森严的沈奉远,头也不回的一下跳上了牛车。
“吁,走咯,尘归尘,土归土咯!”老头悠悠的喊了一声,老牛迈开了步伐。
徐长安上了车,身后虽然堆着七八具尸体,可内心却比之前踏实的多。
“少年郎,你不是本地人吧?”
老头悠悠的说了一句。
徐长安一愣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鹰钩鼻老头随即一笑 :“我这副模样啊,长得吓人,特别是鼻子,年轻时候也有几分薄田,可那些姑娘们老是不待见我,还说啊,谁跟了我肯定没什么好日子,肯定天天打人。” 徐长安不明就里,不知道老头怎么突然间说起了自己。
老头放下鞭子,任由老牛慢慢前行,看向了徐长安,指着自己说道:“他们都会以貌取人,鹰钩鼻内心就阴暗,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该做什么样的事。慢慢的,我也会看人了,虽然比不上一些相士,可也知道你是个好人。”
徐长安顿时惊奇的看着老头。
此时烈日当空,老人从身边掏出了一个酒壶,喝了一口,递给了徐长安。
“会帮孩子挡鞭子,路见不平的人总归不会是个坏人吧!”老人说罢爽朗一笑,随即悠悠说道:“真是个傻孩子啊!”
徐长安看着这个面容显得阴翳,可却很阳光的老人,也大饮了一口他的带着槽香的劣制酒,心中也有些畅快。
满脸通红的徐长安的突然问道:“那沈奉远是好是坏?”
老头立马说道:“那你认为什么样的是好人?”
“不行恶事,不做恶人,光明磊落,问心无愧便是好人。”
老头撇了撇嘴道:“说得轻巧,问心无愧,几人能做到?”
“所谓的好人啊,就是不损坏大多数人的利益,那便是好人了。”
徐长安有些不理解,这和自小时叔教他的不一样。
“君子道三,仁者不忧,知者不惑,勇者不惧?(出自论语)”徐长安带着疑惑的语气说出了这三句。
老头摸了摸脑袋说道:“听你这文绉绉的话,应该是那些老穷酸说的,可世间的道理和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不一样啊!”
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:“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,但我知道,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做,一定过得不开心。”
“书上的道理大概是为了激励后人勇敢生活的吧, 你看车上的这些人,他们很多人都嚷着要救民于水火,嚷着越州的不公平,可他们的结果怎么样?”
“我知道他们是好人,可我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吧?”老头喝了一口酒。
接着絮絮叨叨道:“我还不是一样的在这牢狱里当个收尸人,帮他们把尸体处理好,每天还奉承着他们,因为在这越地,他们才是‘大多数人’,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,我只能认为他们的道理是对的,只有这样,我才能喝一口酒啊!”老人眼角似有泪珠。
“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,好好的活着就好;世间哪有什么好坏,只有利弊啊!”
老人长叹一声,随后鞭子一挥,老牛屁股上吃痛,速度快了几分。
很快,他们到了一处乱葬岗,徐长安和老头一起把尸体抬了下来。
老人从牛车上拿下了一个锄头,准备挖坑,这里虽然是乱葬岗,可每次有新人进来,老头都会尽力帮他挖一个坑,放上一块无字的木牌,任他之前多了不起,最后在这都只是一块无字木牌而已,老头不识字,写不了什么,连他给自己的都是一块无字的木牌,只不过木料好些而已。
他其实认识一个老儒生,可是那个老穷酸啊,每天神神叨叨的,他怕那个老穷酸欺负自己,在自己的木牌上写上“老子是坨屎”的混账话。
老头收拾着那些尸体,把他们一个个的抬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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